人？”

却听另一个声音道：“拜兰迪萨数十年来所为，便是为了开阵救世，岂料昨日与我们一番交谈，却全不是这一回事，换做是谁……都会承受不起，多半他郁怒之下心情大异，这才行止失常，不管怎样，是我们考虑欠妥了，若是一直跟在他身边，也不容他出这等事。”

基鲁卡美修道：“可有方法缓解此刻局面？”

那声音道：“空间阵要破不难，但如我们当真出手，上面定然也会……事态便不好控制了。”

龙贵仰首望天，一丝灵觉闪过，他变色道：“今日局变，谁都始料未及，现在时日已然无多，只怕上面等不下去，已经出手了。”

却听不远处又传来第四个声音道：“既然如此，我们多救一人便是一人，先破了空间阵再说。”这声音来的极快，却丝毫未显出半分急促气喘。

龙贵并不回头，单只听了这声音，脸上便浮现出一丝笑容，基鲁卡美修回过头去，讶然道：“这位莫非就是……”

来人身披光明圣教教士服装，面貌清隽温文，身影一闪已在二人面前站定，竟是光明圣教的阿树；在他身后尚自立了两人，正是持月与辛。

龙贵笑道：“方才有一位亚述的忠实信徒死在拜兰迪萨手里。”他望了阿树一眼，道，“惋惜么？”

阿树神情肃然，道：“哈查主教是个好人，只可惜……”辛闻声也不禁黯然，长长叹了口气。基鲁卡美修见他与持月神色平静，不由奇道：“原来阁下已将真相告知了他们？”

阿树道：“不错，便如你们对拜兰迪萨一般。”他望着基鲁卡美修的神色颇有些敬畏，但却似是望着另外一人般，沉吟片刻，回头对持月道，“打破空间阵，拜托了。”持月点了点头，身子一纵，向着城头跃了过去。

萝拉神色平静，张开双臂，正对着拜兰迪萨。她先时有些害怕，没敢正视拜兰迪萨的目光，此时却仰起了头来。

目光所及，是阵外一张张关切焦急的面孔，她自然也知道，外边正有无数人想要搭救自己；但她也明白，此刻谁都无法真正伸出手来，将自己一行在这绝地里带出，思念及此，萝拉心内反而平和。

她也试图在人群中找寻菲格的身影，当然菲格即便在此，也只有空自着急的份，萝拉心内一动：“菲若真的在此，看到我着急惊慌，一定更加担心……我……我可不能表现出来。”

她抬起头，却见拜兰迪萨眼中血丝遍布，一瞬不眨地注视自己，似是随时能一扑而上，将自己分作数段，但不知怎么，她竟觉不出害怕。这些年来她身在辉夜，所见夜帝始终雍然自若，不怒自威，每每是那个深郁难测不形于色的拜兰迪萨令她生畏，而此刻所见，眼前这个满身鲜血手持凶兵的男子颇为陌生，似是另外一人。

萝拉竟感不到害怕，相反，她心里涌起一阵怜悯之意。

听不到外面的声音，但只消看上一眼，便知各国人众难以与拜兰迪萨干休，这么多年来好容易促成的地脉阵点，多半就是功匮此刻，萝拉想到这里就为拜兰迪萨感到惋惜——虽说天罚一至谁都难逃劫数——可她知道，这些年来拜兰迪萨为了这一事付出了多大的心血，如果说天罚能选择部分人活下去，萝拉会毫不犹豫地说，拜兰迪萨是该活下去的。

他的大半生，都是为此而存在的。

尽管到了此刻，眼见适才的局变，萝拉也如外面不少人众一般，开始怀疑起天罚一事的真伪来，确实，单以今日看来，那很可能是拜兰迪萨杜撰的，便是用于今日——要猎杀各国文职代表，以削弱各国实力，达到他个人不可告人的目的。

但萝拉不信，拜兰迪萨自己毕竟也在阵内，他若真有称雄大陆的野心，岂会设一个自身难保的危局？何况称雄天下讲求武力，他杀死文职人员，徒然引起众怒，根本难弱各国之兵。

他究竟是为了什么？萝拉并不知道。

她单单只是凭直觉，回想起了那年辉夜议政厅内，无数夜光石幻作繁星，拜兰迪萨执着自己之手，与她曼然共舞的情状。

权倾天下的他自然不会缺少美色，这些年来对自己也始终以礼相待，没有丝毫逾矩行为，虽不能以此便称之君子，却定是堂堂正正之人，但这样的男子——他真的会以无谓的杀戮，来成就他所谓的“大业”么？

刹那之间，萝拉觉得自己能看到拜兰迪萨的真正心意了。

他是真的不在乎，不在乎天罚大业，不在乎地脉阵点，不在乎在场人的性命，也不在乎他自己的生命了。不论因为什么情由，把自己置身这等局面，独挡各国之怒，那都是轻生之举。

这样的人，难道不值得怜悯？即便不知道缘由，这样的人，莫非不可怜？

是受了怎么样的打击，让他一夜之间变成如此模样？

萝拉这么想着，然后她竟对着拜兰迪萨剑尖，迈上了一步，伸出了手去。

阵外众人莫不惊呼出声，只是此刻千万的追挽之声，也难传入萝拉耳中，萝拉只觉四周极静，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她与拜兰迪萨二人，便是深爱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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