缕光亮的眸子，然后在轻轻拉上裴铮的手时，她瞥见他眼底的光亮，正在一点点的消失。

裴铮怔怔的任由徐昭牵着，一步步的朝着来时的慢慢往回头。

他看着她平静的侧脸，不时回头望向因为他们的离开而站定在原地动也不动的楚烨；这时的他，似乎一眼荒芜，如石雕木桩，全然没有了生命之气。

这样的楚烨让裴铮微微蹙眉，这不该是他所认识的大梁天子；真正的楚烨是狷狂邪肆的，是骄傲霸气的，不该露出这样空寂到快要消亡的气息，不该……

待回到屋中，徐昭这才放开了牵着裴铮的手；她因为在外面站了太久有些发麻，故而刚一回到家就坐回到软椅上，一手抚着圆滚滚的轻轻地，垂眸低眼的神上慈母之容要人看见竟是显得格外动容。

裴铮混乱的绪渐渐恢复，亮澈的眼神在飞快转过挣扎和犹豫之后，才慢慢开口，道：“你是什么时候记起以前的所有事？”

徐昭依然保持着的动作，沉默了许久之后，才答非所问的说了句：“你放心，我答应过你永远不会离开你，这个承诺是一定会兑现的。”

听到徐昭的这声回答，裴铮却是攥紧了手指，眉宇间藏了一丝连他都没察觉到的怒气：“你以为，我真的只是想要把你锢在我身边吗？”

徐昭一怔，抬起头看向他，眼神中的坦白让他看见只会觉得更加刺心。

“阿昭，我承认是我欺骗了你，可是……”

“我该谢谢你，裴铮。”徐昭打断他的话：“是你把我救了出来，带离出京城，带离出大梁，带离出他的身边，也是你保护了我和我的孩子，这份恩，我会永远铭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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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记住恩，对吗？

看着徐昭平静的面容，裴铮突然好像什么都明白了；他得到了她的承诺，会永远陪伴在她身侧，可是，他却也失去了她。

眼前的徐昭平静的就像一个没有多余感的木偶娃娃，只有在看向自己鼓起来的时，无b的眼瞳中才会溢出温柔的光泽；好似世间，除了这个孩子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牵动她的一丝绪，他不可能，楚烨也不可能；只是，他却清醒的知道，将她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人却是楚烨，爱给了他，恨给了他，而自己费尽心力，奋力恳求到的不过是一具没有感的驱壳罢了。

裴铮自嘲着轻笑摇头，他在心里质问自己，眼睁睁的看着她变成这副模样难道就是自己想要的吗？守着这样一个完全封闭了自己全部感的人，真的就是自己奢求的吗？

裴铮，就算你不愿意承认，楚烨有一句话真的说对了；固然他楚烨有负于她，可他裴铮又能好到哪里去，他也不过是在利用着她的善在逼迫着她罢了。

该放手了，这次真的该放手了。

过去种种，纵然再美好也成为了过眼云霞，纵然再不舍也从指缝中悄然光；这些年来，他一直在纠着她，一直在想尽一切办法拘束着她，他不能再这样自私的着她了，要不然终有一天，他会毁了她。

裴铮深吸一口气，慢慢走到徐昭面前，蹲；纤长有力的手指轻轻地覆在她的上，动作轻柔缓慢，一下一下的着这个注定了与他无缘的孩子，嘴角在苦涩之后，露出了一份释怀的笑容：“阿昭，你知不知道大宛和大梁要打仗了。”

放在上的手微微一缩，平静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几分紧张。

可裴铮依旧低垂着头，动作一下一下的触碰着她圆滚滚的腹部，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，声音也渐渐变得轻快起来：“我反悔了阿昭，不想再留你在身边了，你还是回到你该回去的地方吧。”

徐昭抬起的眼睛里闪过诧异，不解的看向缓缓抬起头望过来的裴铮。

裴铮笑着，轻轻地歪着头：“你应该知道我志不在庙堂，从决定走出京城的那一刻起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游历江湖，遍走天下，看遍山川美景，寻遍世间古迹；或许会在旅途中碰见我那喜爱四游走的父王也不一定。”说到这里，他将放在她上的手移到她的脸上，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润，可眼底却已经氤氲了连他都无法控制的眼泪：“阿昭，这次我主动放你走；从今往后，去做你喜欢做的事，去见你喜欢见的人，陪在你最想陪伴的人身边；不要忘了我，但也不需要太记起我，只要把我放在你心里最小的角落里，就那样静静地放着，就好了。”

徐昭抓住他碰触他脸颊的手，声音颤抖：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？”

他含笑点头，眉眼之间的深几乎刻骨铭心：“我不想变成第二个楚烨，我只是我，只是裴铮。”

时光转移，当苍穹群星密布，倾染了大地，神秘安逸的小山村再次归为宁静，与黑融为一体。

山脚下丛林间的小院中，一朵朵绽放盛开的花儿在里含露绽放，幽幽暗香在空气中凝结成清冷的幽香，一缕缕的又在空气中散开，飘到很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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