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7年秋天，学军做了一个重大决定，辞职南下。

文景气得在家拍桌子，学文学武也回来劝告，可是学军就是不听，他听说南边遍地是机会，好多人都在那里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。

“人家那些都是高学历的高端人才，你一个初中毕业生，你往了能干什么？广州深圳也不是那么好混的，我单位有个年轻人两年前就停薪留职往了广州，这不，今年又乖乖的回来开车了！”学武苦口婆心的劝道。

“他是他，我是我！我可不想窝在小工厂里当一辈子工人！”学军自负满满，早就打定了主意。

“我往你们厂找孙厂长问了，人家不给办停薪留职，到时候你想回来也没有处所了！”文景抽了一口烟，平复了一下心情，好说歹说，只要这个祖宗别辞职就行。

“不能回来更好，我正好不想干了！说的好好的，五组都是些混子，谁能管好他们就让谁当小组长，我往了就把他们全镇住了，现在都老诚实实的干活，成果呢？姓孙的那孙子说话不算话，提了他的外甥做小组长，没我啥事儿了！”

学军说起这事就心烦，这个单位一点儿正事没有，净是些狗连蛋的亲戚，有本事的人都走光了，早晚倒闭！

“你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，能当什么组长？干好你的工作，月底拿工资就行了。”学文一向诚实，在单位从来不敢惹事，遇见不公都是顾秀芳替他出头。

“你快拉倒吧，大哥！你自己窝囊被欺负就算了，像你这种有技师证的，既不提拔也不重用，连个先进你都当不上，在单位光出憨力了！我可不能像你一样！”

“学军，咱讲的是奉献，不是索取，你这思想不对头啊！”学武听不下往了。

“对了，还有你！二哥，你开了半辈子的车，技巧也好，安全也过硬，最后还是个司机！怎么着也应当个队长了！”提起学武，学军更是不屑一顾。

“提拔是要论资排辈的，我才三十多，不急！”学武浑厚的笑了。

“行，你们慢慢熬吧，我等不及了，我得趁着年轻，捉住机会，实现我光辉的人生理想！”

“你光辉个屁！”文景见学军软硬不吃，气的把茶杯扔在了墙上。

一周后，学军办好了辞职手续，带着仅有的五百块钱，独自一人坐上了南下的火车。

文景管不了学军，在家里唉声叹气，郑喜子倒比他潇洒，天天在停车场里聊天吸烟赚钱，似乎啥事儿都没产生一样。

“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婆子，学军一个人出往了，你就不担心？”文景夜里睡不着，在黑私下睁着眼睛问。

“担心有啥用？他从小不听话，还不是随你！儿孙自有儿孙福，随他往吧。”郑喜子哈欠连天，白天干了一天活，眼皮根本就不受把持的往一起粘。

随即郑喜子便响起了鼾声，文景叹了口吻，翻来覆往像烙饼似的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。

秋往冬来，郑喜子咳嗽的越来越厉害了，文景买了一箱梨，天天给她用冰糖炖水喝也不管用。

“不行就别吸烟了，说不定是肺气肿，抽了几十年肺确定熏黑了！”文景想恫吓喜子，咳了两三个月，越来越厉害，文景提议还是得上医院看看。

“往什么医院？净乱花钱！”郑喜子坐在床上，冬天游客少，赶高低雪自然没有人停车游览，趁机在家歇歇。

“来，把这碗梨水喝了！”文景在煤球炉上熬了很久，盛了一碗端着走过来。

“噗！”郑喜子正要往接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，“当啷！”一声，文景手里的碗掉在了地上。

学文和父亲把母亲用三轮车送到医院，学武闻讯也赶了过来，做完检查，两人将母亲扶到走廊的连椅上躺下。

“我往等成果。”学武说着走了，文景坐在喜子旁边，看着她焦黄的一张老脸，心里忐忑不安。

郑喜子得的是肺癌，医生说已经扩散，没有治疗的意义了，学武红着眼睛回来的时候，文景就预感到病情严重了，可是他万万没想到，医生说能撑到过年就不错了。

文景不知道怎么回的家，他感到全身的气力都被抽光了一样，就像飘回了家一般，浮在半空中，听学文和学武虚伪的安慰母亲，那些声音也变得虚无缥缈起来。

学文学武回家就忙着做饭，伺候母亲，文景一转眼不见了，等到吃饭的时候才看到他从外面回来，手里拿着两条烟。

“喏！抽吧！”文景随便的将烟扔在喜子眼前，“从明天起，你在家养病，有活儿我往干！等过完年你好利索了，再调换我让我歇歇！”

离过年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，学军一点儿消息也没有，学武想请假往广州找他，被文景拦住了，“那么大个广州你上哪找他？就当没生过他！”

喜子的病情越来越严重，几个孩子轮流回来照顾她，放冷假了来旅游的人也不少，文景天天泡在停车场里，知情的人都说他财迷心窍，老婆都病进膏肓了还有心思挣钱。

文景也不辩护，不管谁说啥他也不听，有人急了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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