蹲在地上，捂着耳朵将头埋进膝盖，浑身缩得极小，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样子容貌，然而那抱着脑袋的手浮现扭曲状，一点一点扣着头皮，用力到指节发白，直到“咔哒”一声，簪子掉在地上碎为两截，头发蓦地散垂，他才醒了过来。五指慢条斯理地将头发耙开，又像自己抓着头发迫使脸抬起来，从下往上瞧凤栖梧，眼角挂着一滴泪，脸上全是冰冷仇恨的笑意。

“你耍我。”

凤栖梧“嘁”地一声，道：“你不也耍我么？”

“看来你是忘了谁先开真个。”索欢站起来，直视于他，“你一先告诉我说拟完丹砂契就放我走，后来又要我帮着叫暝华逝世心，我也做了。可是你呢！言而无信，竟使人来杀我，我若不想法自保，只怕尸骨都已经化了！”索欢一桩桩一件件的控告，罕见的声色俱厉。凤栖梧听得满腔子怒火，干脆地截断说：“没错，是我做的。岂不知有句话叫作‘宁我负人，人勿负我’，就算我背信，你就能有所举动么？是不是把自己摆错了地位。”

索欢简直不敢信任自己的耳朵，哈哈笑道：“这般恬不知耻的话是从你口中说出的么？不巧，在下也信仰这一条‘宁我负人，人勿负我’，所以就算耍了你也没什么可怪的吧，从一开端就打算耍你来着，林怀衣清正忠直，他的东西我岂会给你？你认为，若不为着这条烂命，我会稀的碰你——哈，恶心！”

凤栖梧一把抓起他的领子，紧咬的牙齿，额上的青筋，都足以阐明他的恼怒之情。然而，当看到索欢自得而癫狂的神态，他安静下来，甚至云淡风轻地笑了一笑。由于，失控阐明在意，而他，尽不在意！他不会像对方那样，激动得几近猖狂，只靠着说些攻击的话语来掩护破碎的自尊心。

话说，这人除了冲自己狂吠几声又能怎样呢，他甚至不能用男人之间最原始的打斗来解决问题，虽为男子，却这般无力，弱得叫人感到对他动用武力是最大的失格行动。凤栖梧放开了他，且帮着抚平领子，摸摸他的脸，道：“行，不辜负你。既你重视这条烂命，就暂时给你存着，不枉你忍着恶心，日昼夜夜舍身那么多次。”凑上嘴唇，正好挨着索欢的鼻根，呼吸可闻，垂着眼帘看他眼神，勾起嘴角，用他最爱的气声，低低的、侮弄地说：“你这女人，很紧。”

咔嚓，是什么东西碎裂了？

心？

不，凤栖梧垂眸看往，是索欢捏碎了那个装有哑药的瓷瓶，碎片沾着血液一块一块从指缝中漏出，一如流沙逝于掌心。

凤栖梧敛了眉，淡淡错开眼睛，转身离往，一壁走一壁无所谓道：“你怕苦，不想喝药就算了，反正我那边做得隐秘，没人会透漏出往，从此外面只要有半点风声，不管是丹砂契还是乌兰山劫亲，你，和所有相干的人，都会被我抓到，五马分尸。”

“噗——”索欢捂着肚子，笑得不能自己，指着凤栖梧的背影叫道：“我好怕逝世，你就不能来点新鲜的招数吗？这样说罢，我会明目张胆告诉所有人，丹砂契，劫亲，哦还有，鬼蝴蝶是什么人？你的另一重身份？找个抄书先生写成告示张贴出往怎么样？应当很有趣！”

“扑”的一声，蓝本已经走出的人快步回转来，挟着一股风，右手尽不迟疑地送出往，陷进索欢的胸膛之中，正是不久前对魔教中人使的剖心挖腹那一招，现在，也钻进了他的身材。

索欢低头看往，心里居然想的是这只手在胸前抚摩流连的样子，以及，这只手是不是早就进进过他的身材……？只是那次，似乎要温柔些，虽也长驱直进，却带着初进禁地的警惕与好奇。

索欢忽然感到哀伤又甜蜜，想再摸摸他的手，无奈双臂重逾千斤，怎么也抬不起来。恍然间又是某个大雪初霁的日子，天空中犹飘洒着零碎细雪，自己陷在雪中无法自拔，满认为他身份珍贵，为人表面客气实则疏离，肯停下脚步等一等已是极限，却不想伸来的是一只整洁俏丽的手，保养有道，尤胜雪白，搭上往时更热和有力，将自己从雪中摆脱出来。接下来的一路便在这只手中，他往那里走，自己便往哪里往，浑然无私。

凤栖梧皱了皱眉，似乎对对方脸上现出的眷恋笑意感到不解。索欢是惯于嘲讽的，青楼的生活让他自带凉薄，眉眼尖尖，又爱好斜着眼看，故每每笑起总能捎上一分藐视，几段风情。进相府后，见到的个个儿都是大爷，惹不起，少不得要装傻充愣，多睁着大眼睛，一派懵懂天真，笑脸竟慢慢地蕴上不该属于他的真诚。

如今的眷恋也是那般真诚，并未看谁，只是垂着眼，缅怀那片细雪、那个愿意对他伸出手的人。

凤栖梧不能再看，撤出手指复出手如电，倏然一掌将他打落山崖，快得不给自己留收手的余地。从此，他的生命里不会再激起惊艳，不管男人、女人，他将自己所有的热情、初初动心都抛弃在这片山崖，遗在这片离帝都无比远远的星空之下。

最后，他骑在马上调换药物，马儿不愧是尽世宝驹，立在尽壁之上亦不畏惧，四只蹄子稳稳地靠牢地面。他更不怕，脚后跟一踢，将挂在鞍侧的药物包踢起，然后稳稳接住，双手甩脱手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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