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”明归鹤欲言又止。为“枷锁”办事这么多年，第一次遇见签条款这么利索的。

安之泠熟练地将十指指纹录入，虹膜验证。

“条款的确是挺过分的，但禁果相关的我都已经签两次了，不差这一份。”她将手机还给明归鹤，“出外勤挺辛苦，我不喜欢给人添麻烦。”

明归鹤看见安之泠将包裹着脸的围巾散下。

她的相貌说不上是绝美，但是很耐看。面部线条柔和，唇角看不出表情地抿着，懒散中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凌厉。

“虽然你长得还不错，声音也很好听。但不是我的菜。”安之泠说着莫名其妙的话，用围巾将脸重新整齐地包好，只漏出了一双浅灰色的眼眸。

“安之泠。”明归鹤看了一眼保密协议上的签名，“我以前和她见过面吗？”

次日清晨。

安之泠还没睡醒，就被摄影师从房间里拖出来，拎去拍摄片场整理最后的布景。

虽说绿幕拍摄大多靠后期特效，但一部分小型的道具实体，对演员的心态和后期的头发都有好处。

今天这幕，是女主角陶远行男朋友方佑向她求婚，但却在童谣的问题上发生争执，并分手。需要的动作不多，是极考验台词功底的文戏。

方佑这角色在这双女主的戏里算是男主，并不讨喜。因而得以幸免于难，没被资本插手。

男主演顾野是还没毕业的表演系学生，第一次拍摄电影，还没什么经验，就成了男主角。好在基本功过硬，演技全靠苏止薇承托。

今天苏止薇的小助理没来。她被化妆师摁着，静静的上妆。

苏止薇拍摄时念数字已经不是一两回了。即使给她做了提词器，为了对好口型，配音导演邢笙君也得亲自到场。

人陆陆续续来齐，准备工作已做好。

场记打板。

陶远行为恋人准备了一桌子菜。

两人隔着满桌的美味佳肴，停杯投箸不能食。

方佑避开她的视线：“远行，我们还是赶紧去自首吧！”

“自首？为什么我要去自首？我犯了什么罪？”

“童谣，是人工智能。难道你想被通缉吗？”方佑紧紧撰着拳。

陶远行重重地拍了桌子，站起身：“凭什么！童谣做错了什么，他们有什么资格销毁她！”

“人工智能必须销毁！”这是方佑第一次冲着她吼，声音沙哑，泪眼婆娑。

随后，他又重新坐下，低着头，轻声说：“远行，把童谣交出去后，我们就结婚吧！去一个人少的地方，一起过一辈子。你喜欢猫，我们就养猫；你喜欢穿汉服，我们就开一家汉服店。你只要每天穿着汉服撸猫就可以了。”

“我不要！”陶远行尖叫。

她哽咽着：“童谣她，是我最后的亲人了。”

“她不是你的亲人！她只是一串数据，一个冷冰冰的机器人。她根据你的喜好生成。你只是产生了依赖而上瘾。”

“她不是机器人，她有自己的思维！”陶远行争辩着。

“对啊，她有自己的思维。你无从得知她的内心所想。”泪水从方佑的面庞滴落。

“他们有着远超于人类计算分析能力。要不了多久，他们就会产生一个远超人类庞大文明。”他大笑着，“到时候，别说是过上平稳的日子，你多半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了……”

“你被洗脑了。”陶远行喃喃说。

“被洗脑的是你。”方佑一步步向着她走去。

陶远行向后退去，撞上了他们第一次亲吻的墙壁。

“你爱我吗？”他从怀中掏出准备了许久的钻戒，“告诉我，说真话。”

屋内的灯光太暗，她被闪烁的钻石晃了眼。

陶远行捂着脸蹲地上大哭：“我，我不知道。”

“你爱的一直是童谣，对吗？我不知道你对她究竟是动了真心，还是被激素控制……可能连你自己也不清楚……”

“远行，嫁给我。”方佑单膝下跪，郑重地说。

“不，我不行！”陶远行浑身颤抖，“我要见童谣！我要见童谣！”

“昨夜，我已经将童谣的存在举报了。”方佑站起身。

他嘴角上扬，那是一个比哭还难堪的苦笑：“现在，她大概已经被数据清除了吧！”

“啪——”

陶远行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：“我会恨你一辈子！”

“恨吧！”方佑说，“至少你对我的恨，没有被人工智能所控制，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……”

女孩向外跑去。

他没有追。

屋前是光洁如镜的景观湖。夜色下，湖面倒映着她与他的点点滴滴。

有像是钻戒的东西被扔了出来。

有什么东西碎了。

只留下了一地苍白。

场记打板。

“小姑爷厉害！竟然能直接带苏止薇的戏。”孟茴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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