帐记的有纰漏嘛，那咱就不纠结这张黄纸，我二叔挖的木头疙瘩坑它跑不了，咱们去数数坑就是了！”

“数坑？”田会计鼻嗤一声，“咋想的你？不就是差一块九毛钱嘛，值当的吗？”

“呵，田会计口气好大，一块九毛钱不值当，可你为啥不多给一块九呢？——别废话，数坑去吧！”

“你——”田会计气的直喘粗气，“我要是没有死证，敢跟他做这个帐？”

柳红玉轻轻一笑，歪头道：“坑就是死证，田会计不去数坑，那就是有猫腻！”

“我，我有啥猫腻？”田会计得意一笑道：“我是怕到时候当着大家伙，你们厉家人闹的太没脸！”

“嚯！”柳红玉道：“那你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，我们的帐要是错的，这脸我们厉家人不要了，拿下来送给你，管你是扔地下踩还是拿唾沫淹，我厉家人装哑巴，一个字儿都不辩解！但是——我们的帐要是对的，五块四毛钱你不但得给全了，你还得当着大伙的面，给我二叔道歉！”

“好，既然你这么铁齿钢牙，非得较个真儿，那我就成全你，要不把你们厉家的脸皮扒一层，我是大姑娘养的！”田会计也发下毒誓。

“等等！”柳红玉叫住起身就要出门的田会计，把手一挡。

“咋的？后悔了？我早就说嘛，我的帐是对的，非得弄个大家脸上不好看，图个啥？哎，乖乖把字签了得了——”

“田会计——”柳红玉伸手挡在田会计脸前，“你是谁养的不关我事，木头疙瘩我们得拉回家去！”

“呀，还想要木头疙瘩？”田会计一脸不可置信，“你还想要啥？”

“咱们上景村东西南北景四个大队，向来的规矩都是谁挖了木头，疙瘩就归谁！怎么到我们厉家这儿，光留个坑，疙瘩凭啥捞不着呢？——啊，李队长，您说句话！”

李长富一直没出声没站队，他看不大惯田会计经常算计老实人，这是一方面，作为一队之长，他得向着正理才对，可这次，他看到柳红玉和田会计两人谁都胸有成竹的样子，正邪实在难分，他只好保持沉默。

同样的，做为一队之长，他不说句话实在不好看，柳红玉问他这一句，激活了他的身份，当然，他也害怕柳红玉第一个睡他家的百家炕，这时他点点头道：“是有这规矩，也不是啥好玩意，谁挖就给谁了。”

“哎，你——”田会计没想到领导之间的默契在这一刻土崩瓦解，很是心惊，当着那么多人，又不好说什么，只好咬牙认命，“得得，队长都这么说了，木头疙瘩就给你们了——好了，厉剑堂，你签字吧！”

厉剑堂诺诺起身，伸手接笔。

“二叔——”柳红玉抢下厉剑堂手里的笔，“咱说要回木头疙瘩，可没说就认了少这一块九毛钱啊！这字，咱不签！”她转身向田会计道：“田会计您可别忘了，三样，补钱、道歉、木头疙瘩归我家。”

“咋，柳红玉，你还真是给脸不要了？”田会计急眼了，“非要查树坑是吗？不把脸丢这儿你不死心是吗？”

“骂人是吗？”柳红玉冷眼道：“论骂人你还真骂不过我，不过一会儿，谁该骂该不该骂自有分晓，逮着那该骂的，我柳红玉可一个字儿都不省！——麻溜儿的，给我查坑去！”

“去就去！”田会计一脸的不服气，前面带路，往树林子走去。

“哟，红玉，你真去？”厉辛氏拉住柳红玉问道。

“去，必须去！”柳红玉点头道。

“这——”

“你放心三奶奶，你对你二儿子有多信任，我就对我二叔有多信任。”

厉辛氏点点头，“那倒是，不过，我总觉得田会计不对劲儿，指不定挖啥坑等着咱往里跳呢，咱不去了吧，一块九就一块九，少了这一块九咱还不过了？”

“那不行！”柳红玉插腰瞪眼道：“是咱的，少一厘都不行；不是咱的，多一厘咱也不要！”

厉辛氏虽然仍想拦她，不过看她那气势，钦佩的点了点头。

这样的好戏，哪少得了热心的吃瓜群众，他们浩浩荡荡跟了去，做起了目击证人。

柳红玉早就把厉剑堂的帐记在心里了，大疙瘩五毛，小疙瘩三毛，一共是十四个树坑，六个大的八个小的，共计是五块四毛钱的工钱，少算了两个大的，三个小的，共计是一块九。

树林子就在大菜园子边上，说话就到，远远的就能看到树坑边新鲜的土堆，还有被厉剑堂兄弟三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抬上坑的树疙瘩，人们都帮着数，数来又数去，一二三四五，来来回回数了三遍，可能不止，也有数了七八遍的，最后连柳红玉自己数得的数字都跟他们的一致——九！

九个？九个！

柳红玉下意识的回头瞅瞅厉剑堂，老实人急结巴了，“不，不可能，不可能啊，明明是十四个，十四个......”

全凤兰扯了扯她的衣襟道：“再闹下去，怕是那三块五都没了啊......”

厉剑英也道：“要不，红玉咱就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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