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

翌日清晨，衣容歌来到竹院找云澄的时候，被眼前人惊了一瞬。

“你这是......？”

只见面前的云澄换下了两人见面时便穿着的白衣，如今穿在身上的是一条水碧色的留仙裙，发型也不同往日只是草草一束，而是梳了一个堕马髻。

这些倒没什么，只是云澄今日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颓唐之气。

“你……没事吧？”

云澄倚在门后没出来，径直将衣容歌拽了进去。

衣容歌饶是不解，还是随云澄坐在了月梨石案前。

云澄毫不顾忌的掏出了一个千年雷击木做的宝盒，在衣容歌面前打开。

“里边是东王珠，还有别的玉石珠子之类的，都送你了！”云澄一脸复杂地看着衣容歌，她如今神识混乱，应是大限将至，拿着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用，还不如送给衣容歌了。

衣容歌先是被宝盒打开时的华光晃得闭了闭眼睛，随后又是一阵心跳加速，挣扎着关上宝盒后看向云澄：“你……今天好像有些不太对？是不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事？”

云澄眸中闪过悲怆：“我可能大限将至，你便收下这些吧！”

衣容歌猛地靠近云澄的脸看了看，又看了看，“哈？你是在说笑？”

云澄叹气，她此时也有些慌乱，虽然知道自己来人间界后可能也就活个一两百年，可没想到自己就剩下几天了啊，“是真的！”

衣容歌坐下：“你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？”

云澄思索了一下，“我发现我认不出来人了……”她的神识竟然失灵了！修仙者的神识犹如大脑，她现在的状态便是临死前的老年痴呆阶段……谁知道她只是想养一只小猫咪而已，怎么就大限将至了呢……

衣容歌：……为什么认不出人来就说明大限将至？更何况……

“我是谁？”

云澄有气无力的瞟了衣容歌一眼：“你是衣容歌啊……”

衣容歌摊手：“你这不是能认出来人吗？”

云澄懒得抬头看衣容歌：“谁说我认不出……？？？”

云澄猛地抬头，对啊，今早衣容歌没进来她的神识就探到是她了啊！

衣容歌叹了一口气：“行了，箱子收起来吧！你收拾收拾，咱们一会儿去重阳派报信！”

云澄也没什么可收拾的，只是先将宝箱收进须云镯里，便和衣容歌启程了。

一路上云澄都半阖着眼，时不时拉着衣容歌问诸如“前面三十米处是不是有一个穿着天蓝色锦袍的人”之类的话。

衣容歌开始时以为云澄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，便耐心的答复，可在云澄问了二十多遍后，衣容歌站定，深吸了一口气：

“你知道吗？我们衣家堡的人，从小就要去驯狼的！”

云澄：“诶？”莫名有些慌……

“驯狼之前需要寻得到一匹狼，可是总会有人找错。”

“……为什么？”

“因为最北方的游牧民族饲养着一种犬类用以雪地拉车，那种犬长得与狼相类，实则心智颇低。”

“总会有弟子被这种犬帅气冷峻的外表迷惑，将其带回，后却发现此犬不听指令也就罢了，常会将弟子房间各处撕咬凌乱，将其衣服撕成碎片。而且该种犬类总会做出令人费解之事——”

衣容歌说到此处看向云澄。

“此犬因总是以奇怪的举止逗得士兵发笑，因此我们称它为——哈士奇！”

云澄：……懂了。

衣容歌见云澄终于安静了下来，“你今日问了我这么多问题，我是不是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？”

云澄点头。

衣容歌上下打量了云澄一番，心中实在好奇：“你今日怎么换了一身衣裳？”

云澄：……她怎么会说昨夜想抓小猫咪，结果抓到的是沧溟宫宫主宿曜，不仅如此，还将人家推到在床铺之上。她嫌丢人，又恐日后被宿曜认出，索性昨夜她前往梅院抓猫的石红用的是真身，幻化一下便可，只是衣着装扮需要更改一番。

可谁知须云镯内除了她常穿的清一色的问心宗宗服，便只有往日师姐们送她的各色小裙子，身上这条留仙裙尚是最素的了……

衣容歌见云澄面带尴尬沉默不语，便也知情识趣没有再问。

只是耸了下肩，径直走在前面：“对了，晚间回来之时，给我一颗东王珠当做诊费！”说着用指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。

云澄：……更尴尬了怎么破……

接下来的路却是平静了许多，索性很快便到了重阳派山门下。

衣容歌令牌一亮，便有一位灰衣弟子前来引路。

衣容歌眉头轻蹙，她怎么不记得重阳派弟子服饰中有灰色……

云澄心中更是警铃大作，衣容歌是凡人，自然感受不到灰衣弟子身上那股澎湃的魔气。

云澄装作无意般的欲挡在衣容歌身前，却没想到衣容歌也正有此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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