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美丽的外貌包裹着恶毒的人心。强欺骗性的皮囊藏掩着狰狞的禽兽。”烛光照不到的阴暗处，藏了很久的黑衣人终于显现，手持剖刀，悠悠感叹，“人们往往如此。”

“——但您，罕有地将这一点做到了极致。”

人|皮禽兽，此一词，开封府的仵作师傅，阐释得淋漓极致。

“适才那会子，纵然我等暗中旁观的恶棍，都不禁通体发寒。”

“不过有一点挺奇怪的，到后来，您怎么突然转变心意，放了那林毅一条生路？”

“王仵作，您就不怕，他逃回官驿以后，把您的禽兽作为，全部在开封府面前捅出来，让您万劫不复？？？”

恶棍不知，此王仵作，非真王仵作。

此王仵作，已被伴侣人格，夺去了躯壳的主导权。

壹姐姐操纵着躯壳，瘫坐在椅中好半晌，方才渐渐从冲击中回过神。

目光虚无发痴，轻轻地言说:

“他不敢。”

“怎么不敢？”

黑巾蒙面的歹徒，也抽了张椅子出来，款款落座在了桌对面。在桌上放下一包黄纸包着的草药:“我们老爷虽然知您这段时日，一直都在竭尽所能，突破展大人的限制，寻药物堕胎。”

“但孔家名下的药店，可不敢光明正大把堕胎药卖给您。展大人的严令已经彻遍中牟了，哪家的药铺敢卖堕胎药给他的孕妻，连掌柜带伙计，全部逮进班房吃牢饭。”新八一首发

“这不，直到今夜，与您秘密地相约于此间客栈，才堪堪敢把堕胎的药物帮您带来。”

壹姐姐拿起纸包的草药，嗅了嗅。

“谢谢。”

然后把草药推到一旁。

“不过已经不用了，刚刚她……刚刚我已经逼林毅帮我把药买到，并且煮好了。”

黑漆漆的药碗，正温凉。

壹姐姐端起，正好饮用。

又苦又涩，还带着股辛味。很难喝。

紧皱着眉头，慢慢地喝。

黑衣人看着女仵作喉咙滚动，饮得干干净净。最后抽出白绢手帕来，轻轻擦拭了下唇角。

“帮我把孟刀、胡青，装盛他们的尸|袋子，扛到县衙的后湖，绑上大石头沉了。”

“是。”

黑衣人温驯地应声。

指挥另外两个蒙面的歹徒。

“你们，去把这袋尸|块处理了。”

“是!!!”“是!!!”

两个蒙面歹徒，扛上油麻袋便跳窗消失了。

不一会儿后，又回来了。

恭敬地立在黑衣人的身后，静候头儿的下一个命令。

黑衣人坐在“仵作师傅”对面，再把那个问题问一遍。

“您放林毅活着逃回官驿，不怕他把您干的腌臜事全都捅出来？”

“他可能有这种冲动，但他绝对不敢。”壹姐姐动用伴侣的冷静思维，“孟刀、胡青，两名官兵精锐，他亲手握着刀柄劈死、肢|解的。上报开封府，告知包府尹真相，我被判死刑，他也逃不了死刑。”

“又况且，他哥林欢，还关在监狱中。”

“我能把罗福的案子翻过来，就能把案子重新翻回去，让他哥改判回死刑。”

“我有这个能力，有这个自信。他无论如何，都不敢在开封府面前揭我的底，重重得罪我。”

哪怕这头禽兽仵作，差点拿了他的命。

——受制于人，他永远都只能妥协。

“金条呢？”

壹姐姐掌控着仵作师傅的躯壳，以眼神示意。

黑衣人惯例从怀中掏出个纸包，放在桌面上，打开纸包，两条黄澄澄的软黄金便显现了出来。

财富的颜色，烛光下，格外诱惑。

壹姐姐尽力表现得与伴侣一致，做着伴侣做过无数次的事。

捏了捏软黄金的手感，然后重新包回纸中，揣进怀中的暗兜。

微疑惑:“怎么这回是两条金条？往常你们行|贿|赂，不都是一条金条么？”

“——因为这回，我们老爷，想请王仵作您帮一个重重的大忙。”

“……哦。”

“替我转告你们老爷，开封府这段时日，明面上办罗福的案子，但暗地里，对于中牟县孕妇连环遇害，被活剖，取走胎盘炼制紫河车，进而炼制长生药，这桩重案的调查，一直紧锣密鼓，从未停止过。”

“如今是查得越来越深了。”

“这样下去，你们老爷藏不了多久，得赶紧找个替罪羊抛出来，转移开封府的注意力，方可得自保。”

“这您放心。”黑衣人笑道，“替罪羊嘛，我们老爷一直都有，早在开封府来中牟之前，就已经提前准备好了。”

“谁？”

壹姐姐问。

黑衣人不答。

两个蒙面歹徒，恭敬地静侯在黑衣人身后，等候头儿的指令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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