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章 真相(2/3)

作品:《[七五]太平世道



“直到——”

“我私下里约绵娘谈话,向她表白心意,站在她的角度,给她分析了利弊:跟罗福,作农家夫妇,面朝黄土背朝天,她终会被苦累而漫长的农耕年月折磨成老妪,吃尽苦头。而跟我,我能给她富养。”

“我非常严肃地建议她与丈夫和离。”

“绵娘没接受,绵娘愤怒非常,舀了一瓢冰冷的井水,狠狠地泼到了我脸上。转头就找她丈夫告状去了。”

“为什么?世间竟有不识利弊的女人?”

“——因为她与福子,青梅竹马一起长大,夫妻之间,感情实在太深了。”

浊气长长舒出,眸沉痛地紧阖,无尽哀与悲。

“从那时候起,我便意识到,要给救命恩人报恩,带她走,给她富养,予她舒适优渥的下半生,福子是非死不可了。”

罗福不死,贞笃如绵娘,绝不会背弃丈夫,改嫁给他。

男囚监区分三级,轻罪级,重罪级,死罪级。轻罪级、重罪级的区域比较吵闹,各种鬼哭狼嚎都有,跟阎罗地狱似的。

镇守最为森严,位于地下的死罪区,就静谧多了。

都快死的人了,也没什么可闹腾的了,沉寂得仿佛已经湮没在黑暗中。

霉臭的牢房内靠坐着,沉默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。

像是为了打破哀伤深似海的气氛,忽然间,亲弟弟没头没脑地问了句:

“那绵娘……很漂亮么?”

亲哥诚实地摇头,回忆地答道:“跟漂亮远远搭不上边,清汤寡水的,就一普通人长相。”

“气韵很柔,微带俏皮,怎么形容呢……哦,跟刚刚那位仵作师傅有些相像。不过远没有王仵作那股邪劲。”

林毅一怔,下意识地微用力,抓紧了亲哥瘦骨嶙峋的手。

“邪劲儿?……哥,你也感觉,那女仵作表里不一?”

哥想了想,评价曰:

“绝非善茬,绝非什么好人。”

精准犀利:“她莫名让我想起了陈州民间的一个寓言故事:披上人皮的禽兽,游荡在世间,到处吃人。”

“毅,她虽然帮咱翻了案,对咱林氏兄弟有大恩。但为兄忠告你,离她越远越好,否则怎么死得恐怕都不知道。”

林毅认真记下了。

弟弟是由兄长带大的,一向很听亲哥的话。

嘀咕:“我说先前与她走在一起,怎么总是莫名发毛,瘆的慌呢……合着原来不是我过于敏感,哥你也有这种感觉呢。”

嘱咐完,言归正传。

把真相,徐徐地继续,告诉给血亲胞弟。

宛若情境重现,历历鲜活,重新回归到了记忆中:

“绵娘被我建议与罗福和离后,愤怒地泼了我一瓢井水,转头就去找福子告状了。”

“可惜,福子不信她。”

“福子与我结交得太深了,我教他军拳、教他棍法,教他各种武术,给他讲中牟县外面世界的故事。他教我用小石子山间打鸟,教我用竹条溪间插鱼,教我辨别树林里哪些野果是能吃的,哪些野果是剧毒的。”

“我们是能用泥巴互相糊对方的朋友,我们之间关系太好了。平日我又一直对绵娘礼貌而疏离。福子根本不信,绵娘那套我要抢她的说辞。”

“他……”酸涩涌起,无尽的哀与悲近乎淹没人的神智,哽咽低低,字字带血:“他至死都没信。”

“我把他的脑袋按进中牟河里,把他活活淹死的时候,他只是懵,努力扭头过来,一遍又一遍地问我为什么。”

“当时我多想他破口大骂,或者高声呼救。但他没有,只是又懵又憨地问,一遍又一遍地问,至死方休。”

“他的武术是我教的,我是他武术上的师傅,我突然地对他下了手,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。”

“直到他的身子再不动弹,脑袋被河水泡得白肿,布满血丝的眼珠近乎暴突出来,我才从他后腰上起身,撤掉对他双臂的反钳。”

“他没气了。”

“福子没了。”

抬头望望天,云彩银白,如絮、如。

远处飘摇的芦苇荡里,猎鱼鸟起落纷纷。

“当时我就想,绵娘以后可以不做农妇,苦累终生了。她会改嫁,改嫁给我,被富养。”

“我把福子的尸体藏在暗礁底部,清除干净现场的痕迹、身上的痕迹,然后火速用轻功下山,行若无事地回到了新居。”

“当天晚上,福子无归,失踪的消息渐扩散了开来。罗老爹发动街坊邻居近百号人打着火把,一起上山找,我也去了。”

“几日后,暴雨夏汛,福子的尸体被河水冲了出来,漂到了中牟河下游的沙滩上。遍体石刀树枝刮碰出的伤痕,青白肿胀,似猪。”

“其父,罗老爹,神魂俱散,一夜白头。”

“其妻,绵娘,悲痛欲绝,几寻短见。”

听者,听到这里,何尝不神魂俱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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