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蒋太傅说要即可走马上任，可这事却属实急不得，远了不说，就说蒋太傅自己要带去的行囊，便绝不会是一个晚上就能备好的。

内朝阁的旨意，我倒是让人一大早传下去了，日子嘛，特意定在了五天之后，好歹能让蒋太傅稍微松快些。

京中连日秋雨，石安从廊下进来，先是朝外抖了抖伞上的水，这才递给下人。

“太傅呢？”

虽说雨不大，可水汽却重得很，叫风一吹，身上还生出几分凉意来。侍女端着盘子，将干净的毛巾呈给石安。

管家对石安客客气气的见了礼，这才言道：“在书房，您这边请。”

石安把毛巾丢回到盘子里，伸手拦住官家：“我自己去吧。”

“是。”廊下一干人等纷纷侧身让路。

寻常人家的长廊多少会种些花草加以修饰，但蒋府的长廊却十分别致，从两边看过去，除了院子中的假山流水，便空无一物。

而那假山也非实打实能遮掩住人影的高度，而是几块到人小腿的石块，随便摆弄了几下，看上去竟然显得格外敷衍。

有同僚与石安一同入府时，看见着一览无余的景致，曾疑惑的问他：“好歹也是太傅府，怎么这府中装饰，竟然比商户家还简朴？”

石安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走廊尽头，仿佛对其他东西毫不在意。

“装饰虽美，但也容易藏污纳垢。”

同僚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，继续追问道：“太傅府里瞧着也不像是缺下人的，怎么在这种事情上如此不上心，这要是让别人瞧了去，岂不是白白惹人笑话。”

石安停下脚步，转过身看了他一眼。然后朝着右边的长廊走进去。

“这个院子，乃是后院入府的必经之路，太傅位高权重，难免有人生出异心，院中无树，无山，便无法藏匿刺客。”

同僚跟上他的脚步，又回头扫了两眼，然后猛地朝掌心捶了两下。

“不错不错，正是如此。”

石安停住脚步，先低头整理了一下常服，又深吸了两口气，给自己稳了稳心神，这才敲了门。

等了好一会，里面才传来声音。

“进来吧。”

石安小心翼翼的推开门，先探头看了一眼，见蒋太傅神色还算平稳，心头骤然松缓了些。

“见过太傅大人。”

“深夜前来，可是有什么大事？”

石安放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，音量不自觉的放低了：“听闻太傅大人不日将要启程去两广之地，臣是来恭贺大人的。”

蒋太傅不知在写什么，一会换了红墨，一会又换成黑墨。

“这么大的雨，难为你跑一趟，你的心意我知道了，回去吧。”

石安站在原地没动，又默默站了片刻，直到窗外响起今夜的第一道雷声，他才重新开口道：“臣还有话要说。”

窗外的冷风吹进屋子里来，将各处的烛火吹得忽明忽暗，石安的呼吸声渐渐变得沉重起来，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。

一盏茶后，蒋太傅终于停了手。

“是为了谢远春？”

“是。”

“回去吧。”

石安抬眸吃惊的看着他：“太傅大人。”

蒋太傅似乎被冷风吹得有些不适，猛地咳嗽两声，外面便有人进来关窗，重新换了热茶。

“你跟着我多久了？”

石安低头答道：“十载零七个月。”

“坐吧。”

蒋太傅净了手，端着热茶喝了几口，这才重新抬眸看他：“坐下吧。”

石安依言战战兢兢地的虚坐了半个屁股：“太傅大人，臣知道这些话有些冒犯，但谢大人毕竟与您有血脉之缘，若是没能先保住这个案子，恐怕他的性命堪忧啊。”

“你上次不是说让余为东出面，这件事便能翻盘吗？”

“是。”石安答道：“臣是如此说过，可眼下情况有变，臣怕。”

“怕什么？”

蒋太傅眼里的冷冽比外头的秋雨更甚几分：“焦明仁本事再大，多少也得顾忌点君上的面子，难不成，君上还能跟他一条心，对我的人下手不成？”

石安混迹官场多年，又在蒋太傅身边办事，细腻的心思原本就胜过旁人几分，此刻就算再冲动，也突然回过味来了。

之前蒋太傅就对谢远春的事情感到不耐烦，眼下看来，蒋太傅得了君上两广之地的圣意，怕是大有听之任之，将谢远春这个尾巴断干净的意思。

“太傅大人，谢公子是蒋府唯一的血脉，还望您，多多思量。”

石安与谢远春虽算不上过从甚密的友人，但毕竟有情分在，即便是顶着忤逆蒋太傅的意思，也要多嘴两句。

他已经查到焦明仁要多余为东下手了，才有的大好局面，恐怕会因为蒋太傅的离京而雪上加霜。

“石安。”

“臣在。”

“两广之地一去，京中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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