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举起的脚步，停在半空，是该前进，还是后退。其实，后退何尝不是前进的一种。

“是啊，我就是一个傻子。”亦舒遭受亦辉言语上的刺激，说话颠三倒四。她明明是为了弟弟的生活和学业，忍痛放弃，哪里是所谓的看透大学的本质，遁入红尘。亦舒咧着嘴，苦笑出来，人有时候做的傻事只有自我同情和可怜，别人就当作了一个愚蠢的笑话。

“你说的是什么浑话！”颜露拍案而起，“你知不知道，你姐姐不上大学，不是她自己不想读，完全是为了你。你不想读可以，都是个十九岁的成年人了，有独立的思想和判断力，我们谁都不能左右你。可是，你说话要摸着良心，她究竟是不想读还是不能读。”颜露吞了一口口水，湿润干痒的喉咙，“你倒是会省事，只看结果，不看过程，不究原因。”

亦辉怔忡着，他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，其实他想说的是上不上大学，对很多人的一生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，不是在否决姐姐的一片苦心。谁知，话到嘴边，变换了另外一种意思，说出口后，悔恨难收。

亦舒见颜露把她心里想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转换风格地表述出来，连补充的余地也没有。

她和弟弟一次吵架斗嘴的事例都不曾有过，父亲母亲的缺失，更让他们紧紧相拥。

“我只问你，现在作何打算？”亦舒郑重其事地问：“还准备去上大学吗？逾期的报道时间是一个月。我记得你的录取通知书上写明的入学报道的时间是九月十二号，今天是十月三号，还有九天时间，你收拾收拾，赶过去来得及。”

“姐——”亦辉拖着长长的尾音，“我以为你懂我。”

如果我想去，怎会不去？

亦舒心死地合上眼睑。算了，她说，算了。人生的道路终归要自己去走。她把路铺到他十九岁的轨道后，身疲力尽。

“你或许该尊重他的选择。”徐世曦敛声屏气，担心不当的言词造成亦舒二度的悲沉。

我也想尊重他的选择，可是，我不希望他做一个错误的选择。一个餐厅的服务员，消耗十年的青春，等年华老去，在阴暗的后厨熬至终老？

亦舒不愿亦辉走上一条注定崎岖的道路，另一条路再差也不会比现在更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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