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4章 月下敲门声，几更天明

毕月从被子里爬出来，抬头惺忪着眼问道：“姑姑，帝兄呢？”

冥灵姑姑抬头道：“早就起来了，现下和几位殿下在后面修习吧，你若起得来，跟着千曦、竺葵去给他们送些茶水雪果。”

毕月问道：“姑姑，我们明明知道竺葵姐姐帮着弱水害千曦姐姐，为什么我们还要任由她在谷中做事呢？”

姑姑道：“竺葵听的是你二哥的话，你会因此赶走你二哥么？”

毕月摇头，她忽然想起昨日被帝兄丢进火炉中的木马，又有些沮丧。

“这便是了，都是一家人，哪里来的仇怨呢？不过一时的气恼，十个人哪怕只有一个好人，这个家就还是家。”

姑姑真是宽容，其实毕月也知道，各房里都有各房的事情，千曦姐姐向来喜欢将暗事挑到明面上去做，而姑姑则习惯了装糊涂。

“做事留三分退路，这退路也不是光给自己的，还有给别人的。都是好孩子，谁对谁的好，又有谁不知道呢？月儿，姑姑此生最欣慰的就是你长得好，心地善良，知道大是大非。”

姑姑走过来，坐在床边，毕月躺在她腿上，玩着她亮闪闪的黑色衣袖。

“姑姑什么都看得开，只是对一件事执拗，甚至比当事人都看不开。那便是你父皇和母亲的事。以前，琼花劝我试着去理解你父皇，我怎么都不能原谅他。现在也如此，可是当我把你大哥看做他的时候，突然好像心生了些悲悯。”

“姑姑是想说父皇当年舍弃母亲娶了王母，与如今帝兄要迎娶弱水一般么？要我们去接受，去知足？”毕月坐起来，气不打一处来。

“凡事都不能只看坏的那一面，也不能只看对自己好的那一面不是么？你不喜欢弱水，可不代表她不能给你哥哥带来他想要的东西。他们之间和顺，我们外人不当插手。你可不能仗着殿下对你的疼惜，去插手他们的事情！”

“如何就是插手了！我不喜欢她就不许哥哥娶她！”

“你有什么权利不让你哥哥娶她呢？”

“她害了夏知，她也害了我！你去问哥哥，若是他愿意娶一个害我的女人尽管去！”毕月说的义愤填膺，气血上涌，“弱水凭什么就能嫁到我家里来，为什么你们都愿意让帝兄娶她！难道你们都不恨王母了么！为什么她们昆仑女子要一直做那天下之”

冥灵被她推开，默默坐回缝衣服的桌案前。

毕月喘了好一会儿气，床边的窗栏上落了一只灰雀，叽叽喳喳、蹦蹦哒哒跳个不停。良久，毕月含泪道：“姑姑，对不起。”

冥灵叹了一声，道：“弱水怎么害你了？砍了你那一刀？”

毕月摇摇头，她突然不想多费口舌去描述天海之间，弱水对她的魂魄做的那些恶劣事情。

冥灵又叹一口气道：“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，你知道么？”

毕月不晓得她为何突然问这样的问题，冥灵的一双眸子紧紧盯着自己，好像能穿透她的心，看看里面包裹着什么。

真的有人知道她的心么？她喜欢的人，她等待的人，她追随的人，她保护的人。毕月躲过冥灵的目光，径自梳洗去了。

窗外的雀鸟还在彼此依偎取暖，冥灵依旧没有得到毕月口中的答案。然而，毕月如何想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。为了毕月的未来，她要盯紧大金乌。

毕月自己找出以前的一袭紫裙，搭上合欢衫子，又裹了姑姑已经改好的蓝色长羽大氅，失魂落魄走到殿后的小山去。

那日没有起风，太阳暖暖的，毕月看着茶寮亭檐上挂着半臂长的冰凌，亮晶晶地化成水，啪嗒，啪嗒，啪嗒，好似跟谁比耐心一般。

毕月可没有那般耐心，她心里是乱的，她要找个清净地方走走，最好可以不和别人说话，只有自己。

穿过冬日里的寒杉，甘渊外的那片竹林还是郁郁葱葱，旸谷到底是日出之地，地脉温热，那些植物长得比外面好些。

毕月穿过山间凿出的小路，那路旁夏日里峥嵘的花藤现下已经向寒冷屈服，枯萎地贴在山石上。呈现出一副极为萎靡死气的模样。

蛟牙不在，浅亭有她自己的生活，她好像找不到什么人去诉说心中的苦闷。她心里跳出孟初迷的名字，后来毕月摇摇头，孟初迷忠心于她不错，可是在行事上，她并非因为欣赏自己而相互扶持，只是用一种报恩的心态看待自己。

算来算去，好像蛟牙不在，自己真的是孤家寡人一个了。

正烦恼着，耳边忽然响起悠扬的横笛声，映着清风暖日，虽没有夜星明月，倒也有别番滋味儿。

坐在山石上听了会儿笛声，又发了会儿呆，毕月吩咐身边的侍者道：“给那吹笛的人送些茶点，让他休息休息。”

终眉仙子身后的侍者应了声，提着地灯离开。

过了一会儿，侍者回来道：“是八殿下在吹笛，殿下请公主到茶寮一叙。”

毕月问道：“八哥？他在哪儿吹笛？”

“在那边溪前的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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